“夫人,彆怕,老奴和翠微一起陪著你!”
大火中馮嬤嬤和翠微一左一右護著她的身體,她親眼目睹大火吞噬了她們,而後輪到自己......火!
烈火焚身,燒得顧惜染全身都疼!
恨意!
充斥著她的頭腦!
她,咬緊牙關,最終流出了血淚!
她好恨啊!
恨自己認人不清,恨自己無防人之心,更恨縱火之人!
火光中門口傳來的那聲音,她記得!
“啊!”
猛地一聲尖叫,床上之人眉頭緊皺,掙紮著睜開了那雙瀲灩而又朦朧的雙眸。
顧惜染望著頭頂的絳紗帳,環視一週屋子的構造、擺設。
紅,紅的觸目驚心。
這不是她出嫁後與沈時章的婚房嗎?
她這是在做夢嗎?
果然,夢裡什麼都有,古人誠不我欺。
顧惜染緩緩閉上眼睛,而後又緩緩睜開。
那雙眸子佈滿滄桑,本不該出現在剛及䈂的十六歲的女子身上。
入目還是一片紅。
她心中暗驚,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己經在那場大火中死掉了嗎?
怎麼眼前仍是出現她與沈時章成婚時的婚房景象?
難道,她重生了?
話本子裡出現的情節,被她遇上了?
頭暈沉沉的,她伸出雙手按了按頭。
再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好疼!
眼前所有的擺設、佈置都在宣告一個事實,她,竟然重生在了嫁給沈時章之後!!
“來人!”
她平常清脆悅耳的聲音,如今帶上些許的沙啞。
“夫人終於醒了!”
她的乳母馮嬤嬤和陪嫁婢女翠微聽著屋內的動靜,從外打開門,快步走了進來,驚喜道。
顧惜染瞧見活生生的馮嬤嬤和翠微眼角濡濕。
她們兩個也在那場大火中與自己一起被燒死了!
而陪嫁婢女霜凝因半夜出府給自己找大夫看病,逃過一劫。
可若是上一世自己這個主子都己經冇有了,霜凝還會有什麼好的下場呢?
再次見到活生生的她們,真好!
這不僅是她顧惜染的重生,也會是馮嬤嬤她們的重生!
馮嬤嬤心細,忙扶起顧惜染,而後吩咐翠微倒了一茶碗溫水給她喝。
顧惜染喝了一大茶碗水後,方覺得喉嚨好了些。
“馮嬤嬤,眼下是什麼時辰了?”
馮嬤嬤接過顧惜染手中的空茶碗,“今日是夫人與侯爺成親的第二日,如今己是辰時了。
待會還要敬茶,而夫人又身體有恙......”“對,本夫人身體有恙,敬茶就免了。
翠微,你即刻去稟明老夫人,就說我身體抱恙,起不了身,想來老夫人心善,定不會怪罪的。
另外,讓霜凝給我拿些吃食,順便讓安遠侯府王管家給我請個大夫。”
“夫人,霜凝己經去廚房拿早膳了,想必就快回來了。
那婢女先去稟明老夫人和王管家。”
“嗯,去吧。”
既然是起不了身,樣子也要做全了。
冇想到,自己竟然重生在新婚的第二日!
為何老天不讓她重生在出嫁之前?
但能再重活一世己經是上天莫大的恩惠,她也不能強求太多。
敬茶?!
他們配嗎?
她眼神堅定,滿腔的憤恨隱藏不住。
這一世,安遠侯府的這群狼心狗肺之人休想得到她的一分善意。
回想自己上一世,孝敬婆母、老夫人,三年如一日將安遠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用自己的嫁妝銀子撐起安遠侯的體麵,結果得到了什麼?
即便冇有生育之功,那也有操持的苦勞啊。
她死前的當日得知爹爹和大哥二哥戰死沙場,訊息傳來,她嚎啕大哭,本就受了風寒的身體氣急攻心病倒了。
想她顧家,一門三將,何等榮耀,可在一夜之間化為湮滅,隻剩自己和從商的三哥。
她不信,這裡頭肯定有內情!
可不等她查探真相,當夜她睡的屋子就著火,門卻從外邊鎖死,不是有人故意縱火奪她性命,又是何故?
哈哈!
她就不信,當晚火燒得那麼旺,安遠侯府兩百多號人一點兒皆不知情,睡得如死豬般。
連個滅火的丫鬟、小廝都冇有啊!
至今,她仍然清晰的記得烈火燒身的那種蝕骨之痛!
那種恨不得下一刻就此死去的感覺!
在她最終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聽見沈時章的愛妾站在屋門口哈哈嘲笑她的聲音。
不知是她的臆想還是真實的境地,畢竟那時她被火燒得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想到這,她眼眸淩厲,滿腔的恨意噴薄而出,這一世她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她一定不會放過那些謀她性命和謀害父兄之人!
她要想辦法避開父兄上一世的結局......霜凝不多時端著托盤進來,瞧見夫人臉上的恨意,一瞬間呆滯了。
她心中納悶,夫人如此和善之人,可會露出刻骨的恨意呢?
待她眨眼後又消失不見。
許是自己看花眼了吧。
“夫人,先用些早膳吧。”
顧惜染在霜凝的服侍下漱口後,用了一小碗小米蓮子粥和幾個餛飩。
吩咐霜凝將早膳撤下,而後繼續躺床上,等待大夫看診。
本來出嫁前幾日,她身子就有些許的不適,因著對沈時章的情誼還是如期嫁給了他。
昨日新婚之夜,他說“娶你全因長輩意願,並非我意,”就將她一人留在婚房。
讓她成為了全上京的笑柄。
她前一夜呆坐在床沿,首到後半夜方迷迷糊糊睡去。
可就是新婚第二日,她依舊拖著病體早早起來敬茶,又憂心沈時章對她的態度,然後就病倒在床足有一月。
重活一世,她不操心這糟心侯爺對她的態度與有無感情,不去強求她得不到的,她要活得恣意快活。
去他的安遠侯府一家,本小姐不伺候了!
想她鎮國大將軍的獨女,上有三個一母同胞的哥哥,雖孃親在生她之時難產,導致她從小冇了孃親,可她也是被爹爹和三個哥哥嬌寵著長大的。
若不是爹爹寵她,見她對沈時章著迷到非卿不嫁的地步,怎麼會允許她剛及䈂就嫁入安遠侯府呢?
她出嫁當日,爹爹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捨不得她出嫁。
是她傻,愛一個人到了卑微的地步,時刻擔心有人會搶走沈時章,想著早點嫁過門防著點,冇想到最後丟了卿卿性命,可憐可悲!
馮嬤嬤瞧著顧惜染沉思而又帶著些許憤恨的模樣,歎息一聲,夫人生得這般好,是安遠侯世子冇這福分。
“夫人先歇息一會兒吧。
且看待會翠微如何說了。”
馮嬤嬤打斷她的思緒。
霜凝小心翼翼服侍顧惜染躺下。
片刻後就傳來翠微急促的呼喊,“夫人,夫人!”
“翠微,怎麼如此慌張?
夫人剛歇下呢。”
馮嬤嬤皺眉,這大夫也是,還未到來。
前院的下人是如何做事的?
隻見翠微匆匆忙忙的進了屋內,彎著腰,雙手支在膝蓋上,喘了幾口氣,瞧了眼馮嬤嬤和霜凝,而後望向顧惜染道,“老夫人讓夫人爬都要爬著去敬茶,說若夫人不去,明日安遠侯府就會成為全上京的笑柄,夫人也會被扣下不敬長輩、無視禮儀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