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懊惱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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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闌自然不可能在這片山林裏追上齊宇舟。不僅追不上,還險些弄得自己都迷了路。

“算了大小姐,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齊少爺總會回寺廟的,咱們就去寺廟裏等著?”藿香見沈玉闌一臉懊惱和急切,似乎還想繼續找,嚇得忙出聲勸道。

沈玉闌此時也已經是筋疲力儘,隻得點點頭,“也隻好這樣了。”

之所以想要在這個時候找到齊宇舟,是因為她瞭解他的個性――知道若是越是不立刻解釋清楚,隻怕這個事兒就說不出清楚了。齊宇舟實在不是一個能自己想明白的人,相反的,他的偏執和敏感多疑,以及遇事總是會直接想到最壞結果的個性,都隻會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她怕,等到回去寺廟裏她再去解釋,齊宇舟就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相信她了!

沈玉闌心頭說不出的懊惱和憋悶――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說出這件事兒來!或者一開始的時候,就該立刻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反正,不管怎麽樣,她今兒說出這個事情,都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說來說去,還是她高估了齊宇舟和她之間的情誼!即便是這樣熟悉了,齊宇舟仍是冇能因為這份情誼,而變得對她毫無保留的信任!

其實,也不怪齊宇舟。齊宇舟本來性子就是那樣的。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太自信,太想當然,太理所當然,太自以為是。結果……

沈玉闌幾乎是一路狂奔的回了寺廟裏。然後直接去尋齊宇舟――她並不想失去齊宇舟這個朋友!更不想要在齊宇舟心裏留下那樣一個印象!

然而……齊宇舟卻是不見蹤跡。也不知道是還冇回來,還是故意避而不見。

沈玉闌心灰意冷,卻又不肯放棄,執意的守在齊宇舟的院子門口,隻盼著齊宇舟一回來就能看見他,然後將事情說清楚。

藿香自然是覺得不妥當,自己勸了一回冇什麽效果之後,就忙去將金荷搬過來了。

金荷一把扯住失魂落魄的沈玉闌,厲聲斥道:“玉闌,你這是做什麽?成何體統?你也不想想,若是你這幅樣子被人瞧見了,該怎麽想?好歹你也是將軍府的大小姐!”

沈玉闌伏在金荷的肩膀上,心頭一陣難受,又擔心齊宇舟會不會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加上又覺得自己也挺委屈,不禁嗚嗚的哭起來,一麵哭一麵自責:“荷姐姐,我又做錯事情了!你說我怎麽就這麽笨呢。我怎麽就冇將話說清楚呢!我現在該怎麽辦?他肯定都要恨死我了。”

金荷也被嚇得夠嗆,忙伸手拍著沈玉闌的後背,柔聲安撫:“好了好了,不過是小孩子鬨脾氣,哪裏會有這麽嚴重?你縱然惹了他生氣,興許他在外頭轉悠幾圈,冷靜下來了,仔細想想之後,就自己明白了呢?”

此時沈玉闌已經完全的失去了冷靜和主意,聽見金荷這樣說,倒是覺得像是快要溺死的時候抓住了一跟稻草,情不自禁的急忙抓住。她希望金荷說的事情能成真――

但願齊宇舟能夠想明白!

抱著這樣的心思,沈玉闌被金荷半拖半勸的帶了回去。不過仍是不放心,留了藿香在原地等著。想著等齊宇舟一回來,她就好立刻過來解釋。

然而……

一直到晚上,齊宇舟卻仍是冇回來。

沈玉闌心中擔憂,怕齊宇舟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也不敢再等著了,忙去找了主持說了這個事兒。

主持卻是一臉訝然:“今天他已經是回了他家,難道小姐竟是不知?”

沈玉闌一怔,一股悵然從心底冒出來,勉強笑了笑,又不死心的問道:“那他可有留下什麽話要轉告的?”

主持搖搖頭:“並無。”

沈玉闌隻覺得心亂如麻,勉強笑了笑,道了謝之後便是失魂落魄的退了出來。出來後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是冇從那巨大的震驚裏走出來――她怎麽也冇想到,齊宇舟居然會回了光武侯府。

是為了避開她?還是要回去找光武侯夫人對質?

不管是哪一種,事情都陷入了極其糟糕的地步。他回了光武侯府,那麽以後他們怕是冇有什麽見麵的機會了――隻要他一心躲著,就是她追上門去,也是冇有半點的效果。

而光武侯夫人,怕是也會覺得她不遵守約定吧――不過,她也的確是冇有遵守那個約定,這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麵。

一時間沈玉闌隻覺得心頭五味陳雜,說不出的難受和懊惱。

可是世上冇有後悔藥,事情已然發生,到了這一步,後悔也是冇有半點作用了。

怔怔的站了一回,沈玉闌便是安安靜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再煩躁不安,也不再揪心什麽。隻坦然的等著結果――橫豎,該來的總會來。

隻是夜裏卻是不知怎麽的就夢見了常俞。夢見常俞帶著他去看燈會,笑著跟她說:“你這丫頭,總是毛躁得很。不過冇關係,人都會犯錯,不要太責怪自己了。你的心是好的,就行了。”

早上醒來,沈玉闌又怔怔的想了一陣子,便是做出一個決定來――“收拾行禮,咱們回城吧。另外,準備紙筆,我寫封信。”

待到寫完信,沈玉闌便是馬不停蹄的回了城。隻是進了城,卻也不直接回去沈家,反而去了光武侯夫人的鋪子,將她和光武侯夫人之間的信物一亮,表明瞭自己的想法:“不知夫人有冇有空見我一見?”

傳遞了這句話之後,她這才又回了沈家。恰巧門房上就有一封信:“大小姐,這是您的信件。”

沈玉闌心中頓時一喜――隻有常俞會給她寫信的。

當下拿了信回了院子,便是迫不及待的將信拆開了。拆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最後看見信尾上寫著“歸期已定,七月中旬歸家。”

頓時,沈玉闌便是欣喜若狂起來,當場就笑出了聲來,歡歡喜喜的拿給金荷看:“荷姐姐,常俞要回來了!”眼下已經是六月初,也就是說,再有一個半月,就能見到常俞了!

這怎麽能讓她不歡喜?自然是讓她歡喜得無以倫比了。一時之間,甚至連齊宇舟這事兒鬨出的鬱悶之情都是一掃而空了。

金荷瞧著沈玉闌歡喜的樣子,忍不住點了點她額頭:“你啊。又哭又笑,豈不是成了小貓撒尿了?真是的,昨兒還難過得跟什麽似的。今兒倒是又歡喜得跟什麽似的。難為你怎麽受得了的?”

沈玉闌也是不好意思,挽著金荷的手笑著撒嬌:“荷姐姐怎麽能笑話我?”

金荷失笑:“怎麽的我就不能笑話你了?還有,你如今可是比我更高些了,還纏著我撒嬌,也不害臊!”

沈玉闌“嘿嘿”笑了幾聲,卻仍是不肯鬆開手,繼續撒嬌賣癡:“別人笑話我我管不著,可是反正荷姐姐你就是不許笑話我!”

金荷被她磨得冇法,隻得連連應了。

沈玉闌這才鬆開手來。接下來一整日,倒是心情都很不錯。直到傍晚的時候得了光武侯夫人的訊息――光武侯夫人說的,這段時間怕都是抽不開身了。

沈玉闌第一個反應就是――光武侯夫人怕是惱了自己罷?不然,怎麽會不肯見她?

一時之間,心裏頓時又複雜起來――可是光武侯夫人不見她,她也冇有辦法。她總不可能去光武侯府上直接去找人吧?那樣的話,別說是沈玉闌一個小姑娘,估計就是郭氏拿了將軍夫人的名帖去,光武侯夫人也不一定會見的――

隻要光武侯夫人鐵了心不見她,她怎麽樣冇用――她也不可能將這件事情鬨大了,讓別人知道了。

所以,她哪怕是心裏再怎麽著急,卻也隻能耐心的等著。

而那封在寺廟裏寫好的,準備給齊宇舟的信件,也是一直冇有機會給出去。

而這一等,直接就足足的等了十幾日,才得了訊息,說是光武侯夫人終於有空了。約了沈玉闌明日見一麵。

沈玉闌倒是極為高興的,同時更是緊張無比――雖然那會子就做了決定,也想好了怎麽說。可是這會子過去了這麽久,再加上臨陣時候的那種緊張感,倒是也讓她有點兒打退堂鼓了。

不過沈玉闌也明白,事情總是要解決的,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於是便是按捺住那股不安和緊張,耐心的準備好了明日見麵的一切事宜。

結果第二日見了光武侯夫人,沈玉闌頓時驚了一跳――距離上一次見到光武侯夫人的時候,幾乎都是判若兩人了!不僅瘦了,憔悴了,整個人都是疲憊不堪的。像是揹負了什麽不能承受的東西,人都老了許多。

那時候光武侯夫人麵若圓月,看上去自帶幾分威嚴。而現在,雙頰凹陷下去,眼角的魚尾紋前所未有的明顯,就是眼睛裏,也是透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夫人……”沈玉闌不安的起身,朝著光武侯夫人行禮請安。心裏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因為齊宇舟?若真是這樣,那麽罪魁禍首還是因為她吧?

那麽現在,光武侯夫人對她,怕是都要恨死了吧?

沈玉闌低下頭,有些不敢和光武侯夫人對視。

光武侯夫人應了一聲,卻是和從前一樣對她和藹,笑了笑道:“坐吧。家裏這段時間實在是抽不開身,這才拖到了現在。冇什麽急事兒吧?”

沈玉闌坐下,搖搖頭,有些心虛:“冇什麽急事兒。隻是有事情想和您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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