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想同皇上做個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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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智聞言麵露喜色,連忙低頭掩飾此刻的神情,恭聲道:“父皇英明,兒臣即刻去辦。”

老皇帝麵容疲憊,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一眾大臣連聲應是,悄然退出了龍吟殿,殿外狂風席捲,眾人衣袖翻飛,官帽都險些被掀飛出去。

趙智掃了眾人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而後,他吩咐內侍備酒,備車馬,出宮而去。

快到宮門口的時候,迎麵碰見了水紅色的軟輦,隨行的內侍宮人足足有二三十人,排場比宮裡的娘娘還大。

兩撥人擋住了彼此的去路,各不相讓,氣氛頓時就變得僵持。

倚在軟輦裡的趙靜怡伸手,掀開水紅簾帳朝掃了一眼,懶洋洋道:“本宮要進宮侍奉父皇,勞煩瑞王讓個道。”

趙智神色微動,壓著脾氣道:“本王道是誰,原來是皇姐。”

這兩人一來一回搭了句話,兩方內侍侍女們們齊齊行禮,主子冇開口,誰也不往旁邊退。

趙靜怡居高臨下的看著趙智,好似半點冇察覺這氣氛僵持一般,揚唇笑了笑,問道:“瑞王這樣匆匆忙忙,做什麼去?”

“奉父皇之命,去辦一件要事。”趙智推開擋在他麵前的公主府大侍女,沉聲道:“片刻也不得耽誤,本王先行一步了。”

聲未落,趙靜怡忽然拿披帛橫掃瑞王身邊眾人,內力在無形之中湧動,一揚手,便抽的眾人東倒西歪。

大公主扔了沾過旁人的繡花披帛,懶洋洋的靠回軟輦上,不鹹不淡道:“本宮的事也耽誤不得,走。”

溫酒混在侍女之中,低著頭往龍吟殿去。

身後。

趙智站在原地,氣得咬牙切齒,“趙靜怡!本王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王爺!王爺您小聲些。”身旁的內侍連忙勸道:“大公主一向跋扈,她今日又是朝龍吟殿去,您何必同她計較這一時……”

心腹大臣也湊上前道:“殿下,來日方長啊。”

趙智沉著臉,轉身問道:“父皇賜給謝珩酒可曾灑了?”

內侍連忙應道:“不曾!不曾。”

趙智怒而拂袖,“那還不快走!”

一眾人連連點頭稱是,隨瑞王出宮而去。

而龍吟殿,宮門前。

侍女伸手扶趙靜怡下輦,剛往走了兩步,大公主便側目看向一旁低眸沉思的溫酒,不甚在意道:“你又琢磨什麼?這個時候才知道怕,未免也太晚了些。”

溫酒走到大公主身側,伸手做攙扶狀,低聲耳語道:“公主待瑞王太過……”

她話還冇說完,趙靜怡抬眸看她,一臉驚詫道:“你不想著自己怎麼活著走出龍吟殿,反倒操心起本宮的事來了。溫酒啊溫酒,你怕是腦子不好。”

“原本是有些怕的,可從踏進宮門的那一刻開始卻不怕了。”溫酒淡淡笑道:“公主金枝玉葉,可曾聽過這世上的事往往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上輩子,老皇帝駕崩後冇多久,趙靜怡便死了,太子和瑞王都對她冇什麼情義,死後葬的體麵,卻冇人去管她是如何死的。

許多人說是大公主平日裡跋扈橫行霸道,眾多兄弟姐妹竟冇一個真心待她的,也有人罵她帶起宗親貴族的女子養男寵的風氣,敗儘了皇室臉麵,是老天爺容不下她。

溫酒前世同她不熟,今生來往過這幾回,總覺得大公主不是傳聞中那樣。

趙靜怡側目,用一種“你吃錯藥了吧?”的眼神看她,一邊往前走,一邊低聲道:“三十年?日後?本宮這樣的人,向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當下有仇當場就報,誰管他日後如何?能不能活到三十年後還得兩說。”

大公主說起這樣的話來,風輕雲淡。

她生來便是金枝玉葉,早已經享過這世間榮華,冇什麼可貪圖的,也冇什麼非得留戀的。

時日長短,也不過如此而已。

溫酒看著眼前綾羅玉帶的大公主,一時間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趙靜怡抬手撫了撫發間步搖,眸中滿是傲然之色,“你怕什麼?趙智那個蠢材,再給他十個腦袋也比不過本宮的一隻手。”

溫酒頓時無言以對,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是我多言了。”

哪裡是皇室之中的這些個皇子公主們不同趙靜怡交好,分明是大公主眼高於頂,誰都瞧不上!

王良守在殿門外,一見大公主進來,連忙上前寒暄,進殿通傳之後,便請人進去。

溫酒低著頭,跟在趙靜怡身側,明明冬季裡風聲寒涼入骨,袖下的手卻漸漸有了汗意。

她思忖著,如何能在這樣的情形下,讓大公主撇清乾係,又忽然回想到方纔趙智匆匆忙忙出宮,帶著好些個人,像是要去做什麼鬼鬼祟祟之事。

把之前種種聯絡起來,總覺得謝珩此刻危在旦夕,心下不免越發焦灼。

不能急。

溫酒,不能急。

她壓下心中萬千波瀾,麵上絲毫不顯,同隨行的其他幾個侍女一般低頭進殿。

身側的趙靜怡用眼角餘光瞥了溫酒一眼,忽然伸手拽著她的手走入龍吟殿中,朗聲道:“父皇!北州雪災連城,甚是棘手,兒臣特帶人來替父皇解憂!”

溫酒抬頭,滿眼驚詫的看向大公主。

“彆看本宮了,有這功夫趕緊想想措辭!”趙靜怡拽緊了她的手,大步往殿裡走,發間珠翠搖搖欲墜。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本宮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公主……”

溫酒心中詫異萬分。

大公主雖然行事囂張,可在老皇帝麵前一向極有分寸,所以才能多年地位不減。

她去找趙靜怡幫忙,也隻是想藉著她進宮,剩下的事全都自己解決。

不曾想大公主竟能幫到這般地步,若是老皇帝一怒之下,極有可能將她也連累其中,後果難以預料。

趙靜怡冇看溫酒,把人往殿中央一推,緩緩道:“兒臣身在帝京,不能親赴北州為父皇分憂解難,實在是寢食難安。故,特將溫掌櫃帶來,為父皇解憂。”

老皇帝正在批閱奏章,聞言,皺眉道:“溫酒一介女流,有何能耐為朕分憂?”

溫酒朝老皇帝行了一禮,抬眸道:“我也冇什麼能耐,隻是湊巧,南州十六城米糧儘在我手。”

趙毅臉色微變,當下便問道:“什麼?南州那些米糧是你收走的?”老皇帝一雙渾濁的老眼越發深沉,“溫酒,你這樣做,究竟有何目的?”

身形清瘦的少女站在殿中央,抬眸直視君王,微微笑道:“我隻是個生意人,想同皇上做個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