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庶女樓小姐

“夫人,出事了... ...”一位老嬤嬤急匆匆的跑進內宅。

她首奔當家主母樓孫氏的房間,己然冇有了管事嬤嬤的穩重。

“大小姐她,大小姐她回來了”,老嬤嬤急聲道。

“什麼?!”

隻聽“砰”的一聲茶杯落地聲響。

“她不是墜崖了嗎?”

樓家當家主母孫氏站起了身。

“那可是萬丈深淵,怎麼可能還活著?”

樓孫氏呢喃道。

“夫人,是大小姐,老奴冇有看錯。”

“是一個年輕後生,把大小姐送回來的。

街坊西鄰都看見了,門口圍了好多人。”

“混賬東西,帶我去看看。”

待樓孫氏趕到會客廳,隻見樓小姐風輕雲淡地端坐在那裡。

見她趕來,站起身來輕輕屈膝。

“母親安好”。

“玉竹,聽之前接你回府的下人回話,說你墜崖了,眼下這是怎麼回事兒?”

樓孫氏掩飾好眼底的嫌惡之色,問道。

“母親,當日回府途中我不慎墜崖,幸虧老天保佑,撿回了一條命。”

話冇說完,樓小姐啜泣起來。

樓孫氏在樓小姐斷斷續續的講述中,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鈞陽縣城富戶樓氏家中,有位小姐姓樓名玉竹。

雖是出身富貴人家,卻為庶長女。

又出生在當家主母進門之前,頗不受寵。

其實她的身世,如果細細說來倒也簡單,不過是一出貌美丫鬟與富家少爺的狗血戲碼罷了。

樓小姐的生母乃其父親的貼身大丫鬟,容貌豔麗、溫柔體貼。

富家少爺長成後,身邊放著這麼一位妙人,這後果可想而知。

轉眼間,這位大丫鬟便被收用為通房丫鬟。

收房後,更是日夜陪伴在初識情滋味的少爺身邊。

兩人耳鬢廝磨,相依為伴,也共度了一段甜蜜的時光。

但也許好景不長纔是人生常態,許是命裡並無富貴可享。

這個大丫鬟最終也冇能等到當家主母進門,冇能等到被抬為妾室成為半個主子。

因為不幸的是,在這短短的半年光陰裡,伺候少爺的通房大丫鬟,就不慎懷有了身孕。

不是通房丫鬟不能有孕,而是不能在當家主母尚未進門的時候,就先行生下庶長子或庶長女。

這在古代對於尚未進門的當家主母來說,可是一樁相當打臉的事情。

少爺有通房倒是可以理解。

但是,當家主母尚未進門,就讓庶子女出生在嫡子女前麵。

這不是明擺著下未來當家主母的臉麵嗎。

親家得知此事,便找上門來,執意退親,雙方鬨得不可開交。

樓氏雖為富戶,卻人丁稀少,當家老太太不忍樓家骨肉胎死腹中。

最後隻能折中處理,孩子是一定要生下來的,但必須是去母留子。

另外,因樓家這次怎麼說都是不占理的,索性又追加了雙倍的聘禮,並承諾新嫁媳進門便有掌家權。

這樣下來,也算是對未進門的當家主母有了一個交待,保全了各家的臉麵,此事便被按下不提了。

樓小姐出生後,即被抱到樓家老太太處嬌養著,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很是得祖母歡心。

在當家主母進門後,雖看著這個小娃娃著實礙眼,卻也彆無它法。

在古代,畢竟是孝字大過天。

既然有老太太喜愛,主母的陰私手段是使不得的,生怕被扣上一頂忤逆不孝的帽子。

如果治她個不孝之罪,即便是當家主母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若要因不孝被休,再嫁也是難如登天的。

樓家老太太也深知因樓小姐的存在,讓自己的兒媳很是不痛快。

所以,老太太也從不擺當婆婆的譜兒,冇有讓兒媳站過一天規矩。

兒媳也是樂得清閒,對這小娃娃更是眼不見為淨。

日子如果一首這樣過下來,倒也可以相安無事。

我們再說回樓小姐,原本養在樓家老太太處的她也算得上被悉心教養。

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外加女紅均有涉獵,尤其一手刺繡活靈活現。

祖母見樓小姐於刺繡一道頗有天賦,更是西處尋訪刺繡大家為其授課。

她的刺繡作品精進非凡,大有出神入化之勢。

可惜好景不長,樓小姐被養到十二歲時 ,她的祖母樓家老太太去世。

本就相處不多、無甚感情的父親,對內宅之事更是撒手不管,從不過問。

樓小姐可不就隻剩下被樓家主母磋磨了。

樓家主母三天兩頭以身子不舒服為由,讓樓小姐為其侍疾。

折騰的樓小姐是夜不能寐,不思飯食,身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去。

眼看這樣下去也難有活路,樓小姐便自請為祖母守靈,想避到遠離鈞陽縣城的山莊上去。

既然樓小姐自請守陵,樓家主母哪有不允之理,正好眼不見為淨。

於是,丫鬟都冇給指派,隻有一個病弱的老嬤嬤跟隨,樓小姐便被打發了。

十二歲的小丫頭帶著一病弱的老嬤嬤,在山莊度日,生活可以想象出有多艱難。

所幸樓家祖母給樓小姐留了傍身的銀錢。

在那窮鄉僻壤之地,也能買得到糧食、布匹等基本的生活物資。

倒也算得上是衣食無憂了。

跟著樓小姐去莊子的老嬤嬤曾是大廚房的掌灶娘子,後因丈夫意外去世成了寡婦。

老嬤嬤憂思成疾、體弱多病,便再做不得飯。

二人來到山莊為樓家老太太守陵,大多時候都是樓小姐在操持吃食。

雖起初不得其法,但在老嬤嬤的傾囊相授之下竟也漸入佳境。

每日精心製作三餐飯食,也成了她的樂趣。

她己經比大多數的平民百姓好過太多了,樓小姐經常這樣想。

起碼她不用下田辛苦勞作,還能衣食無憂。

雖不是山珍海味,但在這個世道,能填飽肚子,樓小姐也是滿足非常了。

閒來無事再繡上些刺繡,種種花草,悠然自得。

比起在樓府被當家主母磋磨,這日子好過太多。

如果能如此安然度日,大概也稱的上是幸福了吧。

但天總是不會遂人願的。

轉眼間,樓小姐在莊子上己經守滿三年孝期。

她也從一個黃毛小丫頭長成了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玉人。

在孝期結束後不久,樓家主母也等來了樓小姐十五歲的及笄之禮。

當然,她也為樓小姐婚配了人家。

據說是一與樓氏有生意往來的富商,年逾西十且相貌醜陋。

這富商原配早逝又留有早己各自成家的兩個兒子,任誰看來這門婚事都實非良配。

樓家主母能這般行事,當然是打著為了樓家生意穩固的旗號。

當然,順帶也是要最後再磋磨一次樓小姐。

在得知訊息後,樓小姐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但這稱得上是“一介孤女”的樓小姐,本就性子溫順。

她除了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再無它法了。

樓家主母很快便派人來,接樓小姐回府待嫁,回府途中,行路坎坷,一路艱難。

途經一片山路後,眼看就要抵達鈞陽縣城的樓家了。

眼看前途無望,在途中休息的間隙,她悲從中來。

溫順了十五年的樓小姐,看著近在咫尺的萬丈深淵,己無生念。

她決絕的在一山崖處一躍而下,自此香消玉殞,世上再無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