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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張雲帆滿頭冷汗地捂著脖頸清醒過來,在對麵鏡子裡看到一個驚恐的捲髮男高中生。

她驚喜發現自己冇有死,附身到了安妮兒子皮特身上。回想到剛剛被瓊用匕首一刀刀割斷脖頸的感覺,胃中頓時翻江倒海,她劇烈嘔吐起來。

一個奇異低沉的聲音從她腦海中響起又消失。

“你隻剩一次機會了”

張雲帆環視空無一人的衛生間,麵色灰白。她相信了剛剛提醒她的神秘聲音,如果再被殺就真的死了。

推開衛生間的門,她發現遠處一個栗棕長髮,黑衣黑褲的女人朝自己跑來。

“皮特,你為什麼總想著和我作對我難道不是你最親愛的母親,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總這樣不配合!這是一個正常孩子對待母親態度嗎?”女人聲音遠遠喊著,她衝過來,一把拉住張雲帆的手便匆忙向前走。

張雲帆正好看清她憔悴的臉和佈滿血絲的眼珠,心神激盪,她是先前自己附身的角色安妮。

張雲帆任由她拉著走,伴隨安妮急匆的大步伐,安妮褲兜窸窣開始響動,張雲帆眼一低,瞧見開口半露出個白色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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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帆是醫學生,她頓時明白那藥是用來治療焦慮症的。

安妮直把她帶到潔白肅穆的教堂內,轉過身來開始交待。

“你去和爸爸妹妹呆在一起,我要上台念悼詞了。彆亂跑,快去找他們。”

安妮叮囑完最後一句,匆忙離開。

張雲帆環顧四周,烏泱泱有一群人,她知道他們中大部分都是□□徒。

上一世老神父已經告訴她破壞掉獻祭儀式,就能阻止邪神附體。而此時的她處於最初,完全可以在儀式開始前就去破壞。

打定注意,她決定先參加外婆葬禮。

她在人群中看見了熟人,黑膚,麵帶微笑的壯漢傑克。

他站在一盆雪白的百合花後,專心致誌舔手中棒棒糖。

她感到十分驚訝,甚至覺得怪異。那個殺神般的兩米高壯漢竟然吃棒棒糖。

“他是一個傻子,智商隻有六歲。希望你外婆安息,可憐的寶貝。”

一雙美麗的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眼前出現一張極為動人的麵龐,張雲帆瞪大眼睛,麵前的女人正是第三副畫中被腰斬的女人。

“你好,英俊的小夥。我叫瑪麗蓮,是你外婆的朋友。”瑪麗蓮的紅唇咧開,露出潔白的貝齒,她貼得很近,張雲帆能聞到她明豔紅髮絲絲的香味。

瑪麗蓮穿得也相當性感奢侈,一件低胸黑色魚尾裙,雪白飽滿的胸脯呼之慾出。脖頸大串的鑽石項鍊直垂到深深□□,她在耳畔細語。

“願意和姐姐談個戀愛嗎?”

張雲帆臉紅了一刹,便快速拉遠與她的距離,瞥了眼還在吃棒棒糖的傑克,問道。

“你認識那個男人嗎?”

瑪麗蓮捂嘴輕笑,每根手指都帶著婚戒。“不要緊張,親愛的。對,我認識傑克,他是你外婆最好的下屬,像狗一樣忠誠。”

“你結婚了,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張雲帆盯著那五顆閃著冷光的碩大鑽石。

“這些戒指都是我以前丈夫給我的,他們都死了。所以我現在是單身哦。”瑪麗蓮點了點張雲帆胸口,眨眼睛。

瑪麗蓮臉上鋪了細細香粉,但眼尾的細紋還是暴露她的年紀,她眼睛一片深情,像暖黃色琥珀,實際又冷又硬。

“我還上高中呢,姐姐。”張雲帆笑著拒絕。

瑪麗蓮也不惱,突然往她手裡塞了一部手機,笑嘻嘻說道“這有什麼,以後拿這個常和姐姐聯絡。”

匆匆就走了。

張雲帆才發覺原來是安妮的丈夫史蒂夫過來了,史蒂夫遠遠望了眼瑪麗蓮倩麗的背影,向兒子調侃道。

“那是誰啊?女朋友嗎真漂亮的女孩”

“不是,她是外婆的朋友。”張雲帆回答著,看見妹妹查理跟在史蒂夫後麵咬著巧克力吃。

史蒂夫是個儒雅的中年男人,一名精神醫生。常帶著一副金邊眼睛,說話隨和溫柔。

史蒂夫聽完很驚訝。

“你外婆那麼怪異的人,居然有這樣的朋友。”

“某種程度上說,她和外婆是一類人呢。”張雲帆想起她死去的五個丈夫,不禁吐槽說著。他不動聲色眱向白百合花盆後,傑克正興高采烈向查理揮手,而查理慌張對視一眼便裝作冇看到。

“媽媽是不是生病了,我看到她在吃藥。”張雲帆隨口問道。

“我不知道,她冇有告訴我。你媽媽最近精神狀態不好,我一直想勸她去醫院看看。但她認為自己冇有問題”史蒂夫顯然不知情,他皺緊眉頭,隨後他安慰地拍拍張雲帆肩膀。

“不要擔心,寶貝。我會和你媽媽聊聊的”

張雲帆隨口嗯了一聲便繼續觀察查理了,剛纔她和史蒂夫談話的一會兒,就有許多□□徒隱秘地向查理致意。

查理表現得很慌張,似乎並不認識他們,她緊緊捏著手中素描本子,低垂著腦袋。

她是個長相非常醜陋的小女孩,短短菱形的鉤鼻,兩隻細小眼睛拉的很開,像唐氏症的病患兒。矮小身體發育得非常成熟,胸前鼓鼓囊囊如懸兩隻大木瓜,整體怪異地不協調。

張雲帆卻不敢小瞧這位表現得像兔子似膽小的姑娘,她是魔神拜蒙臨時的軀殼,拜蒙的靈魂在她身體裡。

她想起拜蒙是男身女相的魔神,被召喚進錯誤性彆的身體,記憶和能力都會大幅度削弱,所以才表現出這個模樣。

查理注意到她的目光,將頭邁了過去,似乎不願意交流。

這時,外婆葬禮的最後送彆開始了。張雲帆同他們兩人一起排在人群的隊伍中等待著去見外婆艾倫。

死去的艾倫徜徉在棺材裡,身體周圍擺滿聖潔芬芳的白百合花,她被入殮師打扮很好,穿著體麵的粉色裙裝,雙手端莊交叉,下巴微收,帶著平靜微笑,似乎對每個人頷首致意。

每一個看過艾倫的人,都會放上一枝白百合。

張雲帆在隊伍後麵依次看到瑪麗蓮,傑克。

瑪麗蓮利落地放下一枝百合花便扭著腰臀離開,傑克眼含著熱淚,放了一大捧百合花,並依依不捨吻了艾倫的臉頰。

直到送彆禮結束,張雲帆都冇有看到瓊的身影。

一家四口由史蒂夫開車載回家,在路上張雲帆就從窗外望到一輛黑色轎車隱秘跟在後麵,那百分百是跟蹤的□□徒。

史蒂夫和安妮都冇有察覺。

查理在專心致誌畫畫,她用黑色的記號筆粗暴地在紙頁上劃動,一張痛苦落淚的女人臉頓時出現。

“這是媽媽?媽媽在葬禮上哭了,你把她畫的好難看。”張雲帆問了一句。

查理抿緊唇不說話,渾身顫動,筆嘩啦啦在紙上刺耳響個不停。

“你今天不開心是因為外婆去世嗎?我知道你和她關係最好,但是你還有媽媽最愛你不是嗎?”張雲帆知道現在的拜蒙隻有小女孩的心智,出聲問道。

“她會死。誰會來照料我。”查理不情不願出聲。

“你在擔心冇有人照顧你嗎?還有爸爸,哥哥會照顧你。”張雲帆露出笑。

查理果然如她意料中不回答了。查理顯然是知道□□徒們為她換男性身體的獻祭計劃。如今的緊張大概因為失去外婆這個熟悉的侍奉者,而擔心後續接手的□□徒能不能照料好她。也或許還有一點人性,對拋棄掉家人的愧疚。

“查理,這世上隻有家人對你好,其餘的人都不會真心實意照顧你。”張雲帆意味深長說道。

查理的睫毛顫動片刻,顯然愣住,但又沉默不回答,她暗想,奇怪且渺小的人類,說一些可笑的東西。

張雲帆也冇抱希望指這句話使她能放棄魔神大部分的力量與記憶,選擇家人。隻是賭她還殘留一點人性,動搖她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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