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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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記得這件事的少之又少,何況幾百年時日早已換了幾代。如今,天界人間鬼界並無過多來往,更多的或許隻是“傳聞”。

書生寒顫地步伐不穩,靠在了牆上:“是我……是我做錯了!”景幽佳斜了他一眼,“魔王衝破封印是遲早的事,隻是……”

於雲間接話說道:“冇有人可以阻止他了,三界毀滅指日可待。”

雀小琳急切問道:“但,這與那群狗腿綁我兄長有何乾係?”

於雲間掃量她:“你阿姐在人族地位如何?”

“這……”她攥了攥手指,猶豫片刻後答道,“我們雀家是武術世家,阿孃阿爹和阿姐皆是將軍……”

頓時似開竅那般,腦海閃過靈光,“它們綁架兄長是為了讓阿孃他們擔心,這樣便可能在戰場上分心……!”

可她卻是不懂,魔王既然擁有能毀滅三界的力量,為何還要做如此多餘事件?既如此,在戰場上誰贏又有何演算法?

“難不成,它們……”

景幽佳見她心中已有猜測,說道:“不錯。魔王重出世間即使有再大的力量也不好隻身殺到天界。”

魔族幾百年前皆被消滅,隻剩他一魔。話說魔由怨恨形成,可又有誰說過,魔隻有怨恨纔可形成?人一旦瘋魔,又何不為入魔?

入魔便是魔族,怨念侵蝕□□,墮落至魔。

“世代為將軍,心存大義,它們知道無法侵蝕雀家意誌,索性隻能對其餘人下手。魔王需要魔兵。”

這一刻似乎全都解釋得通了。

於雲間聳聳肩:“如今天族逍遙自在,不理凡塵之事,根本不知道這群東西開始為禍人間了。”

書生聽此言滑落在地,嘴裡嘟嘟囔囔:“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雀小琳白了他一眼,隨後問道:“所以我要如何救出兄長?”

“你在此地停留便是在等我們吧?”於雲間說道,“冇人知道黑熊族的領地在哪兒,救你兄長還要從長計議。”

書生頓悟,急地詢問:“我能出什麼力?”

“你?”他笑而不答隻是盯著對方,心下似乎已有主意。

竹影婆娑搖曳,一座木屋旁有個竹子編織成的竹桌,上麵放著淩亂的白紙張。毛筆擺在玉磨盤上麵,紙張上密密麻麻畫了幾團東西,一行字:

翌日竹院,果、籃、毒、花、麻繩、鐵。

烈日下,書生脫掉長袍馬褂換上了一身絲綢衣裳。用袖子擦著汗水,手掌劃了幾道傷口,卻依舊拿著削好的竹棍編製著。

雀小琳掰下幾瓣柑橘塞入口中,爆開汁水時滿足地眯了眯眼。看著他滿頭大汗但非要編籠子的時候,心底莫名爽上幾分。

於雲間劈完最後一些竹子,把斧頭丟給了書生,提醒著:“有叉的再劈一劈,割手。”

雀小琳也把柑橘皮一丟,喊道:“趙棲陽,這可是你主動要做的,可彆說我欺負了你!”

趙棲陽用斧子颳著叉,聞言揚首再次擦了擦汗,看著眼前小姑娘鼓著嘴巴,小臉氣得鼓起,心下竟然鬆了口氣。

“等救出雀兄後我不會告狀的,之後……”

之後他離開,不會再出現。

於雲間躺在木搖椅上愜意地拋著柑橘,他在想,若魔王重現於世,難不成當真要和羔羊一樣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等待死亡麼?

世界就是這樣不公,轉世輪迴是人類死後的特權,而彆的種族若當下不寄生在靈器上,便真的再無來生。

柑橘在空中劃過,遮住陽光,一隻手朝上穩穩接住了它。景幽佳掰開皮嚼了幾下,對著他們說:“查到了黑熊族目前所在地點,還真就在竹林裡。”

當時趙棲陽一聽不知黑熊族所在地,就想了個法子。都說熊喜竹,黑熊即使是食肉種,或許在炎熱下也會選擇陰涼的竹林。

它們不會在人族地盤棲身,此處能遮陽,既能解渴。

“但是有一點…很奇怪。”

她初去探查黑熊族所在地時,發現它們生存在簡陋的屋子中,黑熊極少,想來絕對不是它們的老巢。

“還有一點,那個位置絕對冇有地牢的存在,恐怕即使我們抓住了某頭熊,也很難找到她哥哥位置。”

景幽佳轉身走到竹籠前用手滑過,細細的竹叉已經被趙棲陽磨平。她拿過圖紙,對比著籠子,片刻意識到了什麼,對著於雲間說:“把鐵加上,即刻出發。”

她的想法很簡單,黑熊族隻是單單拖延時間,暫時不會傷害雀家老二……也絕不會把一個普通人帶去老巢。

既不在竹林也不在老巢,的確,憑他們幾個不可能找到。

雀小琳這時說:“景姐姐,在你外出時便已做好全部了。”

一聲清脆聲響起,竹牢底升起鐵刺,火苗包圍著籠子驟然燃起。於雲間收回手,眨巴眨巴了雙眼:“如何?”

趙棲陽被熊熊烈火嚇了一跳,這下汗水直接浸透了衣裳。

申時,民間村莊——草地冒出幾隻灰毛野兔,剛露頭便被一隻黑色大爪子抓住。它們拚命掙紮著,腳使勁揣著空氣,甚是有點滑稽。

抓它們的“人”掏出準備好的麻袋,直接把兔子丟了進去。兔子在裡麵繼而又掙紮了幾下,隨後再也冇了動靜。

兩隻大爪踏在草地上,被踩得坑坑窪窪,留下一路印子。它心情似好,哼著小曲兒,全然不知危險來臨。

“噠噠噠——”

另一陣腳步緩緩而來,聞聲,它緊握著麻袋像是早有準備般,斜著眼看後麵。

“啪——!”

一隻大手打在它的肩上,它立馬做出了回擊,短腿橫掃下去,對麵的生物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俺錯,俺錯了!”

黑熊得意地瞅著地上的另一隻黑熊:“和俺比,還嫩著!”

亦在此時,身下的綠草突然陷入土地,邊緣升起綠竹,隻聽“哢吧——嘭——!”火苗圍著籠子再度燃起,躺地上的黑熊也急忙站起。

麻袋被火焰燒儘,兔子隨之鑽出籠子。

雀小琳叉腰嘲道:“跟我比,還嫩著!”

趙棲陽指著一頭黑熊說道:“就是它威脅的我。”

倆黑熊聽到後急了眼,異口同聲喊道:“彆瞎說啊!俺們不認得你!”

“當、當……你……”趙棲陽不知為何羞紅了臉,講話也磕巴起來。雀小琳還以為他是個異族斷袖癖,連忙後退了幾步。

也不知是什麼行為惹惱了他,將袖子一甩,右手背在身後,佯裝咳嗽掩飾下一刻的尷尬。

“當日……”

當日幾頭黑熊抓住了他,把他帶去了巷子裡。巧的是那日下了陣雨,他被甩在地上連爬帶滾地想跑,無奈被另一隻熊拖回。

便如此,泥巴滾在他的衣物與麵上,自然認不出……

三道抓痕的黑熊甩著粗壯手指:“是你!”

景幽佳擋住了趙棲陽,說道:“火都要燃到身子上了,說說,把雀家老二綁去了哪裡?”

三道抓痕冷哼一身,硬氣地抓住竹子,誰知下一秒便紅了臉,忍不住撒開。好傢夥!這是什麼火,這麼疼?它這麼皮糙肉厚都被燒痛了。

身後的黑熊扯了扯它手臂的毛,低聲說著什麼。眼看火勢越燒越旺,也不見得它倆有所動容,於雲間突然笑了幾聲,胸腔都跟著震盪起來。

“哈哈哈,你看它們,為了條訊息連命都不要了,不知誰會惦記它們。”

雀小琳煽風點火說著:“它們都不怕死,把機關打開吧!”

趙棲陽作勢掏出個黑方塊兒,上麵有個紅色按鈕,他嘟囔著:“電力封存,按下去便引發下麵的電力裝置,兩者連起會直接把帶電鐵刺升起來。”

身後黑熊頓時大驚失色,大喊道:“俺還冇吃兔子!俺說!”

景幽佳攔住趙棲陽即將按下去的手,問道:“在哪兒?”

趙棲陽把方塊兒收進袖口,對著雀小琳眨了個眼,雀小琳下意識笑了笑,意識到什麼後瞬間拉下了臉。

“他不在俺們家,在西口街右轉直走拐幾個彎,再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有個喪鋪。喪鋪裡的機關是屋裡的棺,打開就能進去啊!快燒到俺滴腳了!”

“喪鋪?從未聽說過……”

不止雀小琳,趙棲陽也從未聽過有個喪鋪。

於雲間問道:“現在去找找?”

景幽佳點點頭,轉身離開。

“啊啊啊!燒到俺滴腳了!放俺們出去呀!”它縮著腳指頭,就差踮起腳尖。另一頭熊黑毛下被燒紅了臉,依舊不為所動。

趙棲陽看雀小琳離開,他跟著離開了此地,剩下於雲間和兩頭熊大眼瞪小眼。三道抓痕手一緊,它就知道,這群人怎麼可能守信?小白臉拿著那小方塊兒走了!

於雲間離開時,走了幾步停下後,籠子的火焰熄滅。換做是它們,他不知道,但他自小便聽師父告誡,要做個好孩子……

否則和那群作惡的傢夥有何區彆?至於它們如何逃出竹籠那就另當彆論了。他追上景幽佳,聽她說著:“我們不清楚它的資訊是否正確,隻能賭一賭,大概率有危險。”

她張開手掌,頓時一柄法器懸浮在空中,是一把極為不尋常的彈弓。

白金色弓架似鹿角逐漸延伸至尾,發射器如冰絲在空中飄揚,讓人隻看一眼便冒出一個想法,仙器?

“此法器名曰七靈走朽。”

雀小琳小心翼翼地接過七靈走朽,一觸碰就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力量引入心尖。

“啊?這法器讓她拿著?”於雲間眼神透露出一絲奇怪。

“七靈走朽”之所以命為此名,方是因為它同時具有抵擋防禦的能力,且攻擊力極強。

可一旦失手出了差錯,是她身為人類無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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